谢淮楼住了三天医院就活蹦乱跳着出院回家了。
这天,傍晚六点半,天色接近全黑,谢淮楼站在阳台上往下张望。
——怎么还没回来?
——不是出事儿了吧。
电视剧里一幕幕生死离别,又一次从谢二公子眼前刷刷闪过。
他取下墙上的风衣,回头看了一眼客厅。
墙上挂着摩托车女郎挂历的地方,换上了谢淮楼花一千万拍下的后现代艺术名画。
沙发还是古早的沙发,旁边新添一盏落地灯,正散发着温暖的亮光。
饭菜在桌上冒着袅袅白气,搪瓷碗已经被白瓷碗取代。
房间里八九十年代气息仍在,但已经抹去了很多痕迹。
宋春庭的时间正随着他的时间向前奔流。
不远处的投影机旁,摆满了一张张合影——他牵着春春老婆的手,在沙滩遛龟儿子、他抱着春春老婆在春节的烟花下接吻、他背着春春老婆走在金红的夕阳里……
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照片摆在这里。
一年又一年,他们会苍老会衰亡,会遵循宇宙规律归于混乱无序与久久的沉寂。
而在此之前,他会用漫长的余生教会她什么是爱。
谢淮楼眉眼微微挑起,嘴角勾起一抹笑,紧接着“嘶”了一声,捂着侧脸龇牙咧嘴。
亲亲的时候没控制住,嘴唇撞在宝贝春春的牙上,这几天口腔溃疡疼得他都吃不下饭。
谢淮楼没舍得关灯,就这样放着满室的烟花气息直接出门去找迟迟没回家的老婆。
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走出小胡同就是开阔的大马路,三月的天气里,树木抽芽吐蕊,树丛在路灯照耀下婆娑摇曳。
谢淮楼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,哼着小调顺着路灯向前走。
刚经过一处隐秘的胡同口,又后退着倒回来,侧头望着小胡同皱起了眉头,视线尽头,宋春庭正慢慢从昏暗中走出来。
“你干嘛去了?平时踩点回家,今天磨蹭什么呢。”
谢淮楼骂骂咧咧。
“这不是你平时回家的路吧,问你话呢?偷情去了吗你?不知道老公会担心吗?”
宋春庭停到谢淮楼身前,慢慢抬起了手,只见印着“小白家药店”LOGO的塑料袋挂在她手上:
“去买口腔溃疡贴了,麻药,可以止痛。”
谢淮楼猝然愣住了。
不远处马路上车辆来去,身后小路上行人来来去匆匆,人群从地铁口涌出,如同泄洪般散向四面八方。
足足五分钟,谢淮楼纹丝未动,瞳孔剧烈颤抖,侧脸因咬紧的牙关而显出狰狞的痕迹。
“回家吗?”
宋春庭去拽谢淮楼的手,谢淮楼却推开了她,自己慢慢向后退了两步。
紧接着他在胸口剧烈起伏中捂住了脸,滚滚热泪从指缝中一颗颗落下。
五年前,他每天晚上穿着同一件秋款薄风衣走这条路去接宋春庭下班。
北京城十二月的寒风如刀片般刺骨,他冻得嘴唇都发紫。
可每次宋春庭问他冷不冷的时候,他都只能故作洒脱地笑笑说,美丽冻人。
因为他当时身无分文,开不了口问她要钱买冬衣。
谢淮楼死死抓着装着药的购物袋,指甲插进肉里,骨节泛出缺血的苍白。
他无声地抽泣了一会儿,捂着脸慢慢蹲下身子。
五年前的寒冷冬夜里,他牵着乌龟走出漆黑狭窄的小胡同,那晚他没有哭。
分手后的那段日子里,他埋头进ABC,整夜整夜地失眠,好不容易睡着,梦里又是那这淡然无波的眼睛,他捂着胸口猝然惊醒,痛到眼眶发热,但